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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香椿

  • 姚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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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4/19 23:29:59
  •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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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刚过,南方的天已经暖和了很多,前天打电话给在山阳中学读书的儿子,已经穿两件衣服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我又错过了吃香椿的机会。每一次回家,我总会带一些土特产过来送同事,送朋友,然后留下一小部分自己吃,尤其是香椿,是我回家必须带的。只要跟同事、朋友聊起家乡,香椿是少不了的话题,而且聊起来,就香椿少不了半个小时,我说的时候看得出朋友同事们喉结不停地蠕动,可以猜得出他们吞下了多少口水。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一年我12岁,哥哥16岁高一。我们兄妹五个,家里负担很重。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也一直在想办法多挣些钱,希望能够给我们添件衣裳。
      那一年,刚刚开春,在漫川镇就有人筹划着收购香椿了。妈妈知道了,也想收购,可是父亲当时在收购油桐,所以不同意,加上心里没有底,找不到销路,两口子为这事还闹得不开心。妈妈是个犟脾气,认准的事一定要做,就拉着我很哥哥干了起来,对父亲的要求是,你可以不帮忙,想办法贷到款就行。
       妈妈找来红纸和毛笔,让哥哥用毛笔写了一个收购香椿的广告,贴在马路边,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马路边,看见有人背着背篓或者提着什么,不管是不是卖香椿就问,问着问着,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在收购香椿了。
       收购了三四天,收拾收着了,但是不多,妈妈左思右想,不对呀,怎么都是从两岔方向下来的,盛产香椿的延平和太平山方向基本上没有,应该是那个方向的人还不知道我们家收购香椿,都卖到漫川镇去了。星期六的晚上,妈妈叫到我跟哥哥“明年你们两个到法官庙去,肯定是一些人还不知道我们收香椿,送到漫川关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又让哥哥用红纸写了收购的广告,吃过饭,我跟哥哥带上杆秤出发了,目标直指法官庙河对面的吊桥。来到桥边,我们贴好广告,就蹲守着等着卖香椿的人来,反正就这一天通往漫川的路,不卖给卖给谁。来了,有好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当我们问起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们,当我们死皮赖脸地问背篓里背的啥的时候,人家看都不给看。守了一个上午,就收了不到10斤香椿,垂头丧气的回家了,一路上还在埋怨着妈妈。   
       到家了,妈妈问起收了多少,我们啥也没有说,就把背篓和香椿一撩就走开了,跟妈妈生起闷气来。妈妈问广告贴没有,再看看一看背篓里的香椿,笑眯眯地说,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们没有收到哩,看把你俩气的。也可能是那张小广告的原因,       不几天,把香椿卖到我们家的就多了好多,而且堆成了一座小山,妈妈高兴的整天笑眯眯的。
      妈妈收拾出了一间房,又腾了几个大缸,缸里加上,加盐,把香椿腌在大缸里,四个小时捞出来,然后又晾在铺有塑料纸的地板上,撒上盐,每隔四个小时再翻一次。晚上,我睡在梦里,经常听到妈妈在房间里劳作。接下来,香椿也在不停地涨价,从两毛五一斤涨到五毛一斤,一个月的时间,那间屋子堆不下了,然后又堆满了堂屋。
       转眼,到了立夏的时间,堆在家里的香椿还没有卖掉,因为来我们家里的想整车收购的人出不了好价钱,父亲有点急,也在到处打听,最后联系上县农产公司,一次性卖完了,然后家里给每个人买了一块上海手表,又买了妈妈朝思暮想的缝纫机和锁边机。我问妈妈我们赚了多少钱,妈妈说,不要问,好好读书。  
       自从那一年以后,虽然家里没有再收购继续香椿,每年的春天, 妈妈总是没有忘记买一些然后腌起来。从春天到夏天,一直到春节,逢我们回家,饭桌上就多了一样可口的香椿菜,香椿炒蛋、香椿饼、香椿蒸肉。
       再后来,妈妈去世了,父亲一个人过日子。应该是妈妈去世的第五个年头的夏天,有一天接到父亲的电话:“我知道你很喜欢吃香椿芽,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吃到,我今年特意买了一些腌起来,已经给你寄过去了,你记得查收下”。几天以后,我收到了好大一包,还没有打开,老远就闻到一股沁人心鼻的香味。

      那一年的春节,我的饭桌上又多了一道菜,香椿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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