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古时的凤阳县改名为今天的山阳县,以致于许多人误以为关汉卿的名剧《窦娥冤》就发生在山阳县。更让人不解的是如今安徽省的凤阳县确是昔日的山阳县,这种奇异的地理名称的互换,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恐怕也是极其罕见的。
人们无法去考证山阳人的祖先来自何方,但仅凭那众多的土著方言,就不难推想远古时代的山阳人,绝非一支一脉所承。在山阳境内,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们,说话的口音有着很大的差别。既就是同一个家庭,也不一定用同一种腔调。本地话和蛮子话,是秦音和楚语的代表,也是秦楚文化曾在山阳这片土地上共同发生过作用的有力见证。
也许远古时代的山阳人与当时的北京人及仅有一山之隔的蓝田人没有太多的差别,说不定那时的山阳古猿,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原始人类具有更加发达的大脑和四肢。但这些早已沉淀到岁月的长河之中了,无人再去对那些古老的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
人们注重的是现实。如今的山阳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实际和精明,他们从先辈那里深深地懂得了生存的重要。山阳人的纯朴和善良是秦人所公认的,他们的勤劳和吃苦精神也被广为传颂。有人把山阳人比作陕西的犹太人,这也许并不为过,因为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有山阳人的身影。山阳人体内早已积淀出了一组特殊的基因,它们已经和正在影响着所有的山阳人。
山阳县地处秦岭和秦巴山的夹缝之中,山多地少,在许多边远的村落,人们仍旧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而这些地方的人们大都处在半温饱的生活状态。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从来没有见过火车和汽车。这些地方大都没有通上电,每到夜晚,在各家的窗户发出的是桐油和煤油的灯光!
山阳是个穷困县,早在清代,就有一位知县在离任时,深有感触地写道:青山黑石头,河水向西流,人无三代富,清官难到头!可见,山阳的民难当,官也难当!在大跃进时,全国各地大放卫星,山阳县也不甘为人后,相继放了几颗小卫星。春荒时节,许多家庭断炊,结果饿死了不少人,当时的县长便畏罪自杀了!
人常说,穷则思变,山阳人对他们所处的生活环境和生存状况充满着深深的忧虑,他们也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而改变山阳的穷困面貌,政府部门也曾作出过许多重大的经济改革决策,例如引进外资创办企业,利用当地自然资源发展区域经济等。这些措施在改革开放的初期,曾对山阳县的经济发展产生对较大的影响,但随着改革的深入和市场经济竟争的日益加剧,山阳再次陷入到经济发展的低谷之中。如今,山阳的大中小型企业,几乎全部处于停产和半停产状态。热心的人们不仅要问:山阳果真没有能人吗?答曰:非也!
远的不说,单从恢复高考的头几年来看,山阳县考入大中专的总人数,大都排在商洛各县的前两名,而且还连续几年坐过头把轿椅。这就足以证明山阳人并不比别处的人笨。然而从山阳走出的学子之中,学成而归的仅有十这二三,绝大多数都留在了外地,有些人自从翻过了秦岭,就再也没有再回来的打算。既就是那些自愿或者迫不得已才回到山阳的学子之中,有一部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又想尽办法,离开了山阳。只有很少一部分成为山阳县的永久性居民。
山阳人胆子大,正胆歪胆都有。在刑场上,纵洒高歌者有。对法院判案不满而用炸药包炸其办公大楼者有。从用几十几元钱送礼贷款开始,又用贷款行贿反复贷款,最后贷出近百万元,到头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者有。被别人追杀而逃往秦岭山,最后暴发成为百万富翁,从而被人们称为因祸得福的典范者有。这些,应有尽有!
山阳人的劣根性,同他们的优点一样是远近有名的。山阳人具有一股天生的野性,他们常常因一件小事而成为拼命三郎。山阳人讲义气,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然而你如果持强凌弱,那么山阳人那好抱不平的个性会让你吃尽苦头。在秦岭山金矿一带,有许多恃财作恶的矿主用他们惯用的方法伤害了一些外地的淘金者,这些矿主们大都在不久之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无怪呼这一带的大人们下唬小孩时,就喊:“山阳人来了!”
山阳人爱赌,据说十个山阳人中,至少有两个赌徒,此话虽然夸张点,但也道貌出了山阳的赌风之甚。不但如此,山阳人赌具的花样及赌技之高深也堪称全国一流。有些大赌枭还以他们自己的标准将赌虫们分出三六九等,上层的自然就成为这一行的贵族阶层了!
八十年代初开始,山阳人潮水般涌向外地,他们的犹太性格再次得到了印证。他们走关中,上东北,下广州,闯深圳。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来到了秦岭山上。位于河南与陕西交界处的秦岭山大金矿,一夜之间变成了山阳人的“旧金山”。据有关统计资料表明,在豫陕“金三角”地带的淘金者队伍之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来自山阳县,他们的收入成为山阳县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这些人中,有的发了点小财,有的很快成为新的暴发户;有的落入黑道,变成了亡命之徒,还有一些不幸者,在山上丢掉了姓命。然而,绝大多数的淘金者,仍然是以辛勤的汗水,换回几个苦力钱,他们所付出的劳动,绝大部分被矿主和包工头们作为“剩余价值”而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山阳自古少名人,在中外的名人录中,几乎查不出山阳人的名字。就连那座著名的凤阳古塔,也在风雨中静默了近千年!客居商州的四皓和名振华夏的李自成以及后来被下放到商洛的彭真为商州赢得了荣誉;一代文豪贾平凹为丹凤县争了名气。而能为山阳人脸上贴金人的物至今还没有出现!也难怪:“山阳是太偏了!”。长征时,徐向前、李先念没有有红笔将它标在进军的路线上,历任政界要员来商洛视察时,也很少来到这儿,就是那条被称为商州的生命线的铁路大动脉,也绕它而去。山阳啊,你还将沉寂多少年!
是的,历史没有给山阳人留下太多的引以为豪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所面临的每一天,都是新纪元的开始,他们已经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生存了千百年,而且还将继续生存和繁衍下去,他们以顽强的毅力和坚强的信念而生活着,他们用辛勤的汗水,书写着己自那本厚重的历史,并背负着先民们的期盼与大山的希望。
山阳人是大山之子,大山赋予了他们的灵性、憧憬和梦想,他们不屈不挠地与命运抗争的奋斗历程,如同那座高耸的凤阳古塔一样,跨越了历史,也穿越了时空。
载自网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