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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0/10 13:3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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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莲 心 寂 寞
1 他裹着一身室外的寒气进了屋子.“这样晚了怎么不先休息？”他把脱掉的外衣递给她。在沙发上躺下来。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调到电视剧频道，就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一脸的疲惫。 “你喝酒了？”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摩挲着。 “是”他坐直了身子。“明天不是就放春节假吗？下午开完会几个同事在一起聚了一下，喝了两杯。”他没有说其实也是同事们为他送别饯行的。过了这个春节，他就再也不来这个县里上班，调回市里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伸过手把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 “哦”她的目光黯淡下来，有些失落“那你明天就回家吗？”她从他怀里坐起来，仰着脸问他。他有些不忍接触她的眼睛，没有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狠狠的抽了几口。两股浓烟在鼻孔里冒出来，她低下头去，开始拨弄茶几上的打火机。 “我给你倒杯茶，醒醒酒。”她放下打火机，倒了杯茶，就进了厨房。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还是那种碧绿的色泽。微苦清香的口感。他端着茶，目光穿越阳台。他仿佛看到她站在灶前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动的身影。他放下茶，进了厨房。靠上身子，把头伏在她的肩上，“粥很快就好，你去客厅等吧。”她头也不回，他顿了顿，退回客厅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 “你趁热喝吧，”她把粥放在他面前。走开了。 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莲子的清香，薏米的浓稠，让他觉得很爽口，不由得大口大口喝起来，这莲子粥是他最爱喝的，所以她总是在睡前为自己准备这么一碗莲子粥，他又想起了上次回市里开会，感冒了。就想喝这么一碗莲子粥，可是妻子熬出来的莲子粥，粥熬得太烂。莲子却不光美煮软。还苦不啦叽的。让他更怀念那个能熬出他喜欢喝的莲子粥的她。开完会。他以工作太忙为借口。很快就返回单位了。后来他还专门问了她为什么煮的莲子粥不苦。她光是俏皮的说；“那时因为加了一味叫做‘爱’的调料”。怎么总是这样。回到市上的家，就很想念现在的她。可是在她跟前。又总是想起家中的妻子。一时间。也没了胃口。他把剩了半碗的莲子粥端进厨房。 2 他靠在床上，看她把头发披散开来，又小心的给脸上擦爽肤水，很认真很专注。 “这个给你，”下了好久的决心。他终于把盒子递给她。 “什么呀？”她接过来妩媚的一笑。问着。 “噢噢，不值钱的。一个小小的水晶胸针。送你的新年礼物。”他有些慌乱，语无伦次的，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看到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信。会有怎样的反应。 “哦，那我收起来，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慢慢看。”她收了盒子，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放进去。他偷偷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她看到信会哭。会流泪，会骂他是个懦夫。会打他。毕竟三年的感情。他没有勇气来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结束了。就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告别。甚至。他希望她能骂他、打他。那样他心里还好受些。 她上了床。溜进被窝。拉他的手在脸上贴着。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伏下身子去吻她。因为心神不定。他抽出手。捧起书看起来。 “睡吧”她扯了扯他睡衣的袖子。 “唔，你先睡，我马上就睡。”他看看表。快午夜了，下午母亲打来电话，说儿子感冒了，妻子在医院照顾。这会儿不知道儿子的状况好些了没有。也多亏了妻子。几年来把这个家、老人、小孩都照看的井井有条。虽说妻子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做起决定来不容辩驳。可没有了她还真的家里就乱了套。他又瞅瞅身边的她。朦胧的台灯里，映着她微蜷着身子。背对着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上，永远都是一幅娴静安恬的样子，可惜。相逢恨不未娶时。这样的状况。自己就像一个溺水者,在家庭责任和爱情的迷惘中挣扎沉浮。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下决心调回市里。给自己的借口是要照顾家。可真的决定了，才发现对身边的她自己一样难舍。 他再一次重重的叹了口气。灭了灯，溜下去扳她的身子。手滑过她的面颊，有湿湿的感觉。“怎么？你流泪了？”他吃惊的问。 “没有，”她翻过身子，“抱紧我”她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蜷在他怀里。 …… 暗夜寂静，寒跫声声，空寂如一滴滴落在水盆里的墨水，在无边的黑夜里氤氲开去，他推了推身边的她，没有反应，在心里深深的太息了一声，揭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客厅，窝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他摸索着点燃了烟，黑夜里有小小的红光明灭闪烁，好久，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有些呛，他使劲捂着嘴，极力掩饰着咽喉的不舒服和咳嗽，终于，他用力掐灭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又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不一会儿，呼吸均匀酣然…… 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枕边人的动静，她松开被她使劲攥着的被角，慢慢坐起身，与无边的黑暗里拥被而坐。眼泪，还是一滴一滴不争气的滑下来,当他独自坐在黑夜里，她多想走近前去，像无数次那样，依在他身旁。当他极力克制着咳嗽，她多想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或者就这样，就这样听着彼此的心跳在黑暗里静坐，坐到世界终结，坐到天荒地老……窗外，寒冷的夜风从她的身体穿行而过，她空荡荡的心，有萧瑟悲鸣的声音…… 3 天大亮了，他醒了，睡眼惺忪的。下意识的去摸身边。臂弯里空无一人。他一惊，赶紧睁开眼，平常她醒了都会用发梢去捅他的鼻孔、耳孔，非把他弄醒。然后再说一会话，缠绵一会。她才起床。吩咐他饭没做好不准他起床的。今天怎么了？他感觉有些异样，是不是她看到盒子里的信了独自伤心去了。他赶紧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盒子静静的放在原处。连盒子上的丝带也没解，他放了心，就穿好衣服去阳台透气。 “怎么这么早洗衣服呀。不冷吗？”看到她正躬身在水池边洗衣服。他爱怜的说。 “不冷，”她抬起头，冲他笑笑，“怎么起床了？不多睡一会儿？”她站起身子，把手在龙头下冲了冲。“你等着，我去给你泡茶。” 茶端上来了，茶叶翩跹着在透明的杯子里打滚，混合着青翠的像米粒一样的东西。他喝了一口，微苦清香的口感，让他觉得神清气爽。 冬日的暖阳刚刚升起来，照着如黛的远山一片灿烂的金黄，河堤上，光秃秃的柳枝低垂着，他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城南的那一处河堤，思绪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仲夏的傍晚，初到和这个小县城工作的他。因为周末无聊。就夹着一本书在河堤上漫步，偶遇迎面走过来的她。窄窄的河堤上。两个人都在让对方。让了几次也让不开，后来她绯红了脸从他身边挤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堤内的农田里，要命的是她的脚崴了，于是送她回家成了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就这样。他们开始了错误的相识，渐渐的他发现这个贤淑温婉的女子让自己有一种割舍不下的牵挂，她也开始喜欢他的儒雅，内敛和一点点的小幽默。两颗心终于走到一起，他也开始了游走在道德的边缘。爱情真的就像一株罂粟花，娇媚却有毒。从两个人开始灵与肉的交融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良心的拷问。是谁说过“男人不怕遇到一个让自己无法舍弃的女人。怕的是遇到两个让自己无法舍弃的女人”这样的内心煎熬让自己无法承受。可真的决定了。他心里却堵的厉害， 收回目光，他喝了一口茶。甘冽清香的味道让他有些迷离。是这茶香，还是每晚的粥香，让他迷失了自己吗？ “你不看我送你的礼物吗？”他又簇上身子跟在晾完衣服的她身后说，如果她看了盒子的信会流泪。会伤心。会歇息底里的骂他。那就留下来吧，去他的良心谴责，去他的家庭责任。人生几回合，难得一知己，也许就是真走了。自己的心也无法带走。也许命中注定就有这一劫吧。不去想那样多，一切都顺其自然。 “怎么了？礼物里藏有秘密吗？”她回过头微笑着问。 “没有……没……有”一下子被说中心思。他心虚的厉害。 “我做饭去了。你看看电视”她进了厨房。 4 “我走了，说好下午单位的车送我回去的。”他站起来。捧着正在低头打毛衣的她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就往门口走。他怕他一犹豫。就没有了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的力量。 “现在就走吗？”她放下毛衣，站在茶几前没动。 “是，说好了下午四点送我回去。”他停下来。没有回头。 “那你等等。我送你一样东西。”她飞快的进了卧室。 “给你。回去再看，”她把一个小小的盒子塞进他手里。他疑惑的看着她。可是她并没有抬头。 “那我走了。”他伸过手去拉门把。 “博涵，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我舍不得你走，”她突然扑上来。在背后抱着他。温热的泪水流进他的颈脖。 “轰”的一下。他的大脑嗡嗡作响。再有一步。他就永远的迈出了这个屋子。也永远的结束了这段感情。他曾隐隐希望她的挽留。可是这样的状况。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后。让他猝不及防。大脑一片空白。 “博涵，留下来好不好。陪我一天。就陪我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她的泪水滚滚不断的在他的衣领上洇开一大片湿迹。 “我和你缠缠绵绵到永远……飞跃那红尘永不悔……”电话响了，他掏出电话，是妻子的。他挂了电话，扳开身后她紧紧搂着他腰的手。拉开门。飞步下楼。脚步凌乱如纷乱的心思。 5 办公室里，有些狼藉。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舍不得留下来的书籍文件等整理出来。有些累了，他倒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来歇息。那盆文竹是她送的。送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不可吸烟把文竹熏死了。几年了，长的纤秀青葱，摇曳生姿，就像她的模样。恬静秀美。目光越过文竹，是刚刚带回来的的盒子。什么东西呢？他放下茶杯，拿起盒子打开。 盒子里是青翠的小米粒一样的东西，什么东西呢？看到盒子里折的整整齐齐的信。他的心有点紧，赶紧打开。博涵； 是到了该分手说再见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寂寞才爱上了你。还是爱上了你我才更寂寞。你不经意走进我内心深处。从此，我的心只为你喜怒哀乐，三年了，没有人带给我如此多的温馨和甜蜜。也没有人带给我如此多寂寞的等待和守候。因为，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 我理解你内心所承受的煎熬和我期望能和你相守终老所承受的煎熬是一样的。一个聪慧如我的女人。一个高傲如我的女人。一个敏感如我的女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你拥抱我时内心的挣扎？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你亲吻我时眼里的无奈。我是多么的不舍你的温情、体贴。可是，这场爱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总要有个人放手罢。春节过后我就要去遥远的西南。只是为了不再在这个我们相识的城市里出现，我选择了退出来。至少。给自己留点体面和尊严吧。 还记得你问我，我每晚给你熬的莲子粥为什么不苦？无数个你无法在我身边的夜晚。我坐在灯下把泡好的莲子用竹签去掉莲心。这样熬出来的莲子粥才不苦。你总是熬夜写东西，你总是为了应酬喝很多酒。每次你喝的茶里。就有我守着灯光剥出来的莲心。因为莲心是清心去火的。三年了，这满满一盒子莲心见证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也见证了一个女人因爱而生的寂寞。 “莲子心中苦”，可是把心放在一个不能承受爱情之重的男人的身上。那才是最最最苦…… 分明，是谁重重的在他的心口击了一拳，灼灼的疼痛发射状在周身蔓延，明明血液在胸腔里汩汩流淌，为何？心却在身体里一点点抽离……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颓然的倒下身子。手上的信纸飘然落地，他想伸手去抓，没抓住，打翻了那个盒子，满地的莲心。洒落了一地的寂寞…… [此贴被王狗剩他妈于2012-10-10 14:33:2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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