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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3/5/29 10:3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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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糊汤
山阳县双坪镇九年制学校 邱行博 如今,城里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酸菜、糊汤面等农家土产品,价格不菲,买的人真不少,看到熟悉的东西,我心头涌现出心酸的往事。
那是土地刚下放的第二年春,我转到城郊中学读小学,之说以在那里读书,是因那是一所完中,有农村学生上学,食堂主食是糊汤,费用低,说实话,能到县城读书,每天能有两顿糊汤吃,在那时已很幸运了。穿的呢,是从“黑市”买来的旧衣凑合,好在那时还不讲究吃穿,不算太寒碜。
从那时直到毕业,我在城郊中学吃了五年酸菜糊汤。
小时,我挑食、厌食,但在那个年代,能吃顿改样饭近乎设想,除了酸菜糊汤还是酸菜糊汤,每天吃糊汤就像鲁迅喝那难以下咽的芋梗汤,但那芋梗汤比糊汤更有风味吧。
四年级时,我是班上唯一从乡下转来的学生,瘦小、性格孤僻, 城里孩子老欺负我,吓得我东躲西藏,班主任成传玉老师让我在她房子吃饭,还经常批评那帮学生。后来我当了老师,脑海里总忘不掉那瘦瘦的中等个肤色黝黑镶着颗银牙的成老师,也不知她怎样了,住在哪里,我真想她呀!
那时爸爸単位同事有个女儿叫“辣辣”和我同校上初中。星期天,我、她和炊事员的儿子一块儿玩,常常他们玩得很开心,每当我凑过去时,那男孩说:“甭理他,吃酸菜糊汤的乡巴佬”。我听了眼泪团团转,那男孩是居民户口,吃着供应粮,看着那神气劲,我好嫉妒,为己吃毛粮难过……
有时实在不想吃糊汤,拿半斤饭票到小摊换包瓜子一个人慢慢走在河堤上,虽不能解饿,但舌点上淡淡的香味、油油地的感觉,回忆起来还飘荡在心头。
学校旁边有个国营食堂,每次经过我总被飘出的屡屡香味吸引住脚步,金黄金黄的油条和麻花诱惑着直流口水。有一次,肠胃勾引得难受便走了过去,“油条多少钱一根?”,“粮票呢?”,一位胖大姐探出头。“怎么,还要粮票!”。我怯怯地问,“没粮票,还想买油条,出去”。我顿时血液往上涌,被侮辱的委屈漫上心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上初中住宿生多了,吃糊汤不那么显眼、寒酸了。但农民和居民仍天壤之别:农民娃要么考学要么种田;居民娃吃喝不愁,可以上技校、待业。
那时,同桌男女不说话,还在桌上画“三八线”,越过线就会被狠狠打一拳。我的同桌是一个挺文静特白净的女孩,脸上挂满微笑。最难忘她那一对酒窝,每次我总偷偷多瞅她几眼,心窝像安装了马达“噗噗”跳个不停。当我胳膊越过了雷池,她只在课桌上轻轻敲一下。这下,却敲动了我朦胧的情愫,我平静的心湖 起了微波,我心再也无法平静,她已定格在我内心深处,再也摆脱不了这个美丽的影子,不断啄食我,心中爬满了毛毛虫。
我梦想着美丽的同桌成为我的新娘,因此, 每次总小心翼翼,怕我的寒碜破坏她美好心情。有一天中午,她走进教室刚坐下,啊,她尖叫了,我转过头,她指着课桌厉声问:“谁弄的”,我一看,坏了,原来几个住宿生在我位上吃早饭,不小心把饭菜撒在座位上,我当时忘记了擦,慌忙用手擦。“乡下人,不讲卫生,没教养。”她杏眉倒竖,满脸通红。我愣住了,她从牙缝里挤出的每个字像一条蛇撕咬着我的心我顿时一阵阵颤栗她的面孔是那样狰狞,我的心湖碎了。
从此,我明白了农家娃只有努力读书才是唯一出路,于是,我就发奋努力,直到考上师范。
多少年过去了,城郊中学面貌发生了根本变化,学校旁边的国营食堂被高楼大厦代替,粮票也作废了,那位胖大姐也不知去向,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被岁月冲淡了,唯有吃糊汤的是却历历在目,因为那是农家娃 走过的一段心酸路,也是那时代人们艰苦生活的缩影。
而今,糊汤、酸菜又登上大雅之堂,反倒成了人们调节生活的“奢侈品”。
我由衷地说,吃酸菜糊汤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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