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2013年10月23日14:09:48,农历九月十九日,星期三,晴)
——南坡上的二十四节气之十八
天空把云放下,天就空了
云把风放下
树把叶放下
枝把果放下
南坡把庄稼放下,一切都有缘了。
山把山放下,
水把水放下,
冷把冷放下,
土地把一个人放进土里,山水都悟了。
我把我放下,在山穷水尽处
翻看古典诗句,细数古代人物,
看霜如何降下来
在南坡上,在树叶上,在草页上,在书叶上,
一叶叶苍茫,一页页悲凉
在渐寒渐冷的季节里
还是晴天。无霜,露水浓厚,是真的白露。灰白的雾气弥漫在山谷中。说不清这雾气是烟还是云还是烟云,说不清这是地气还是天气,说不清这烟云是从山下起还是从山头落。一直到9点以后雾才散尽,可以看到远处山坡上劳作的人影。
地上基本没有庄稼,地下有地瓜(红薯红苕)。大量的庄稼秸秆。枯荷,残荷,凌乱的五言诗或者七言诗。河边的田地被耕种。翻开,撒种,施肥,栽油菜苗(种油菜花)。下午四点,从大地中间走过,阳光浓厚,看见几个劳作的人,几十只喜鹊,几百只麻雀。麻雀群起群落,这就是鸟群吧。好几次都落在地上,只有一次落在电线上,整齐,方向一致。麻雀并不高飞,也不远非,呼啦一下,像小孩子扔一把石子,再呼啦一下,石子又落了。
这时节,这天气,南坡上的人有些寒碜,南坡上的鸟们却飞到了天堂里。
寒露(2013年10月8日10:58:08,农历九月初四,星期二,晴)
—— 南坡上的二十四节气之十七
鸿雁来宾、雀入大水为蛤、菊有黄华
持续晴天,正好做了秋高气爽的注脚。大部分时间,天都是蓝的,云也是白的,阳光也是干净的,穿透力极强,可以看到远山上的红叶。
门前的小河一直断流。枕边能听到小河淌水的声音,这一年中没有几天。古镇居民的自来水时断时续,已开始管制使用,只有早晨个把钟头有水自来了。一早一晚,不少人带着桶桶罐罐到凉水桥去提水。自来水的水源地在万福沟,再不下雨,水源地也断流了。街上已经有人在传言,半年也不会下雨。
很少有人在抗旱。因为地里也没有多少庄稼,该收割的已经收割,没有收割的也没有收成。秋播还没有开始,天老不下雨的样子,也打消了人们翻地的兴致。
门前户口的小块菜地,有妇女和儿童浇水。
看到的绿色地块是黄姜,斑斑剥剥的是寒露中的树叶草叶,沉甸甸的果实是春树、柏树、苦楝子的果实。
我想到西南的干旱。
想到俗语,人老无人情,天干无露水。
但白露以后,到寒露,到霜降,天再干,露水还是有的,却不寒冷。趁早在南坡上的小路上走动,露水也会打湿裤脚。
其实,我关注早晨关注黎明有很长时间了。我很想弄清天是怎么亮的,黑暗与光明如何相会如何碰撞,又是如何错身而过。
天还没亮,窗外传来清道夫的扫帚划过路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天天如此。我起床,星光在天,灯光在地。
秋分(2013年9月23日4:44:08,农历八月十九,星期一,晴)
南坡上的二十四节气之十六
雷始收声,蛰虫培户,水始涸。
一半是土地,一半是荒山。
一半是庄稼,一半是荆棘。
是谁让世界再一次平衡?是谁让黑白再一次和谐?
南坡,我们有太多的疑惑在埋葬中成长。
连续的晴天,几个节气的晴天,门前小河流入梦,山长长,水远远,苦了南坡上的庄稼和庄稼地里的布衣和荆钗。
荆棘也开美丽花朵。荆棘是南坡上的另类风景。荆棘是人心中坚硬的部分。
荆棘让我想到披荆斩棘、艰苦卓绝、努力奋斗等词语,童年的生活,砍柴火,摘山果。
秋分时,秋风中,野枣子(棘)是红的,野葡萄是黑的,板栗哈哈笑,有一种野果就叫八月炸。
前边是柳树,后边一排杨树,我只想起了一句诗:杨柳依依。
柳树叶青青,杨树叶却黄黄,随风飘飘。满路的杨树叶子,我想照一张像,却没带相机。我认为这就是秋天,落叶的轨迹与形态是秋天最美最美的注脚。
有人骂他的晚辈不成器,我又想起孔圣人的话:君子不器。
谁是君子?成器的?还是不成器的?
秋分时分,不沉静的只有我,沉静的是南坡。
我在南坡上胡思乱想,我在南坡上闲转,不知道把我的心安放到那一棵树下,那一块石头下。
已经收割的土地,已不再去想归仓的粮食是丰盈还是歉收,是饱满还是干瘪。有人点一把火烧去包谷杆子。有人在看天,和南坡一起等待下种的天气。
稻谷垂了头,弯了腰,静静地让人们收割去,不忍心张望干旱的南坡。